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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拼命陈郞”--侯军
2012-06-01 17:44:45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点击:

“拼命陈郞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 侯 军

     在中国茶文化界,你如果说你不认识陈文华先生,那只能说明你还“不够文化”,至少说明你对茶文化的认识程度还欠着火候。差不多的意思换到陈文华的嘴里,说出就成了:“你说你喜欢茶文化,可是你边我的《中国茶文化》杂志都没读过,那也只能说明你对茶文化的了解很有限。”就我个人而言,足以验证他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。
     是的,我在读到他的杂志之前,确实对茶文化处于一知半解的阶段;我对茶由爱而迷、由迷而痴,进而渐入佳境,成为一介茶人,确实是在读了他的杂志之后,确切地说,是在认识了陈文华之后。
     我与陈文华先生的相识很有趣,那是在1992年春天,我应邀参加在湖南常德召开的一次国际茶会。在接待大厅里,我被一位茶友介绍给陈文华。他像老熟人似地跟握手,说:“你就是侯军啊,跟我想象的样子差不多。”接着就跟身边的茶友们笑谈起我与寇丹先生的各自误会:我把老先生误认为是“寇丹小姐”,而寇丹先生却把我误认为是个老先生……我感到诧异,初次见面,这伴陈教授怎么会对我如此熟悉呢?陈文华先生告诉我,寇丹早把你的名字在我耳朵里灌了无数次啦,我知道你写过一组《茶诗话》,还知道你正准备再写一组茶画的文章,你什么时候能写好?我可以在《中国茶文化》杂志上连载。
     这样的“见面礼”着实令人印象深刻。他所讲到的《茶诗话》本是我在天津日报上连载的一个系列文章,也可以说是我对茶文化的初试身手。我做梦也没想到,这样一组刊载于非产茶区、非专业报纸上的小文,竟然被大名鼎鼎的陈文华教授关注到了,这使我又惊又喜。我随后就把自己的《茶诗话》文稿交给了陈教授,他在会议期间就审读了一遍,没等到散会就已经给我一个非常明确的答复:“这组文章很好,我下期就开始连载。”
     由这件事,我断定面前的这个学者是个独具慧眼的好编辑。果然,一个月后,我的这组《茶诗话》就在他主编的《农业考古·中国茶文化专号》上登了出来,这一登就持续了三四年的时间。
     当时,还有一个细节让我至今不忘:我妻子李瑾初见陈文华,端详着他的脸说:“我觉得您长得很像一个人……”这位老兄立马接住话头,说:“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孙道临。”
     别说,经他这么一提醒,我觉得他跟三、四十年前红遍全中国的电影明星孙道临确实有几分相像:浓眉大眼,英俊潇洒,高佻身材,只是多了一副眼镜,平添了一丝文气。
     后来接触多了,才知道陈文华先生不光杂志编得好,学问也做得好生了得:他是农业考古这一新兴学科的开创者,在国际农业考古界是当然的领袖人物;早在80年代中期,他就作为成就斐然的中青年学者,被请进中南海给党政要人讲课;他还是全国政协委员、江西社科院的副院长,照理说,也是老大不小的官儿,可是他怎么看都不像个当官的;整天背着个沉甸甸的大书包,里边装着满满的杂志、稿件,还有个破旧的照相机,茶会上凡是有新闻性的场合,都会见到他跟那些年轻的记者们挤在一起。有一回,台上已经宣布:“下面,请陈文华教授发表演讲”,他老兄还在“下面”抢镜头呢。
     有一次,我们一起到一个小地方出席茶文化研讨会。这本来是个很专业的学术会议,可是组织者却把官场上的那一套规则也照搬过来,主席台上的位子完全依照官职级别的高低来排序,这样一来,有几位学术地位很高却无一官半职的老专家,就无法上主席台了。陈文华头上顶着院长的头衔,又是杂志主编,还是全国政协委员,自然是台上的“重量级人物”,可是会议开幕时,他却躲在我的身边,听任台上“千呼万唤”,他就是不肯上台。我说:“您还是上去吧,您这位厅局级的不上去,人家那些县处级的怎么坐得住啊!”你猜人家陈教授怎么说:“那个台子本来就不是他们应该坐的。我今天就是要给他们做出个尊重知识、尊重学术的榜样!”他还说,咱是茶人,茶人哪能讲究高低贵贱呢?当年日本的茶道大师千利休举办茶会,先到的是个农夫,他就让农夫坐在上位,大将军最后来的,就只能委屈他坐在末位。这才叫茶人的品格。
     他主编的杂志,可以说是当今中国茶文化界最具权威性的出版物之一。可是谁能想象到,这么一大本厚厚的、近四百页篇幅的大型刊物,相当长的时间里只他一位“寂寞高人”全权打理:身兼编辑、记者、文书、校对、摄影、出版、印刷、广告、发行……他本来可以配几个助手的,但是,他舍不得经费。他说,咱们茶人编的杂志,就是要多一点茶味儿,少一点铜臭味和纱帽味。我当主编就不能当当校对、当当搬运工么?
     据说,当年他在武夷山上,听说一家山顶茶馆可以代销他的杂志,人家老兄连夜下山取了一大包杂志,又连夜背上山顶。当年,他已经60岁了!难怪,在中国茶文化界,陈文华被称为“拼命三郞”。他爱茶、爱得痴迷,爱得炽热,爱得深沉。这是因为他深知:在那嫩绿茶芽的下面,紧连着中华文化的根!
     陈文华教授写了很多书,其中大部分是学术著作,一般是很少送人的。可是,对我却十分偏爱,连早年出版的《论农业考古》、《农业考古图录》都一一题赠给我。尤其是他的茶文化力作《长江流域茶文化》,更是在写作过程中就给我寄来了与文化艺术相关的章节,让我给他提提意见,这让我十分感动。我如实地提出了我的一些见解,他非常重视,其中大部分意见都被采纳到最后的定稿中。这部近五十万字的煌煌大著是由季羡林先生担任总主编的《长江文化研究文库》中的一本,2004年出版之后,陈文华先生第一时间就给我寄来了签名本,我立即展卷研读,忽然发现在书中专门有一章论及茶与文学艺术,这位老兄竟然用了近两千字的篇幅,来评述我的一组茶话,认为是当今“茶散文”的代表性作品,这评价实在令我汗颜了。
     老实说,我搞茶文化研究纯属“票友下海”,远非正统学术。可陈文华先生却给予我多方面的鼓励和支持。他有一个观点,认为茶文化不能只在茶界小圈子里打转转,而要吸纳社会各界爱茶人士的参与,我大概就属于这类“茶界票友”。在他所主持的各种茶文化活动中,他总是对我这个外行予以格外关照,给我机会大胆发表自己的见解,即使我说的是“野狐外道”,他也总是给予宽容和理解。有一次,在五台山召开国际茶文化研讨会,他是主持人,我在发言中却直指他的一个观点,表示了不同看法,他却笑眯眯地鼓励我放开讲下去。我的演讲超时了,他竟然向台下听众征求意见,希望大家再给我十分钟把观点充分讲完。具有如些涵养如此胸襟如此气度的学者,方为大学者——陈文华教授是其人焉!
     多年的劳碌,使“拼命陈郞”(改三郞为陈郞是我的专利)最终被累病了,是很严重的糖尿病。我听说时他已经住进了医院。我打电话问候他,他满不在乎地说他正在审阅下一期的稿子,“躲进医院,效率还更高了。”他说着径自笑了起来。
     我笑不出。从此,我每每在煮茗簃里翻阅他的杂志,心里就在为他担心:70多岁的人啦,您可要悠着点儿啊!
     前不久,中央电视台播出了一个电视片《恋上桃花源》,说的是陈文华教授在退休之后,又开始在江西婺源的上晓起村开发“茶文化主题旅游区”——这个闲不住的“拼命陈郞”啊,又在那片山清水秀的田地里,继续他的事业、他的梦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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